一開始,我時常在凌晨醒來。
我指責天空亮的太慢,寂靜無聲的夜晚無趣的很,太無趣啦,總使人忍不住想擺弄自己的生命——否則還有什麼能用以打發時間呢?
可當天空真正扶穩了太陽,我又對其下的人群望而生畏,越是臨近人群出門工作的時間,這種懼怕就越是張牙舞爪,最後就轉變成神經質的施虐心——可是每每想逃,反而卻會笑容可掬的迎上去,試圖把毀滅加諸其上。人呀,加諸於人呀?我也是人嘛。
世界是充滿了苦難的。這可當然不對。

後來,入睡變成了最大的敵人。
即將進入夢鄉就被某種存在於身體內的無形魚鉤扯上一下,神經猛然一跳,好不容易積攢的睡意就煙消雲散。樓下有暴走族在轟鳴著油門,那些玩摩托車的孩子大都很年輕,在肆無忌憚的談笑呢。我有時候想起某人為了耍帥而買的機車,它總是在我到達樓前被甩在那一橫溜鎖車用的鐵鍊前,斜著,霸佔好幾個位子,也不鎖,也沒人偷。
有時候也不想。

凌晨不再無聊啦。我可忙起來了。
身體是極困倦了,像是什麼絕無可能甩掉的枷鎖,比如像一塊能腐爛很快的,用作墓碑的廢木頭。這塊毫無用處的東西躺在床上無所事事,思維倒忙忙碌碌,想著如何才能幫忙、解脫那墓碑裡令人尷尬到不知如何是好的靈魂。木頭,那也至少是枯死的樹呀。不如說是空,是無,既不能享受生,也沒得到死的幸福。
可幾百個次天亮啦,計畫中的那塊墓碑也沒爛掉。(實際上、它還根本沒影呢。說不定現在去訂做正是時候,要怎麼樣對店老闆下訂單才好?可沒有足以支付的金錢啊!)
提筆寫下的訂單,想著明天就寄出去,可直到漏墨的那隻爛鋼筆被墨水粘在了紙上,都沒有寄出去。
啊啊、已經和寫了遺書的廢紙黏在一起,不能寄出去了。
夏天墨汁總是漏的那麽厲害,鋼筆,你是患上與風濕病相反病症的老頭子嗎?

真是沒辦法啊。那就⋯⋯再等一個冬天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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